期待冬盡（2003.4）

　　雖然帶著一絲懷疑，卻果如天氣預報所料，在這四月初的早晨被冷醒。這個冬季，早前雖下了幾場大雪，不過積雪早已消融的無影無蹤。畢竟已是四月，當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大雪時，每個人都不敢相信會有這種鬼天氣出現。往窗邊走去，打開窗簾，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銀色世界。沒想到隔了一晚，厚厚的白妝在睡夢中塗了上來，四周滿天飛羽。

　　感恩節的隔天清晨，一夜未眠的我，還沒六點，為了美國一年一度的黑色星期五大拍賣，在氣溫零下三度C的曼哈頓街頭排隊。那時在人行道上瑟縮的我，以為曾在紐約度過一個冬季，就算領教過寒冬了，心想，這個冬季大概也跟去年差不多吧！

　　沒想到，這一季，如此寒冷，還多次降雪。暌違數十年的白色耶誕，再度蒞臨紐約。好一陣子，最高溫依舊是零下，在街上行走，那種感覺，以前在故鄉，不曾體驗，也無法想像。現在，倒是瞭解了那些在無聊的綜藝節目中，把自己關在冷凍庫的人們的感覺。

　　白天最低溫應該是零下十三度C那天吧！在選日不如撞日的情況下，那一天，我在一吹就讓顏面神經瞬間麻痺的寒風中幫同學搬家。其實也不必等到風吹，在室外，你馬上就能知道，全身沒包住的是哪些地方，哪些地方穿的還不夠（老實說，怎麼穿都不夠。搬完家後，大家的結論是，除非斷水、斷糧、要殺頭，這種天氣，還是躲在家中。工作？就學我室友，請病假唄！）。而一進室內，你會想馬上脫掉剛剛想一直緊包住的衣物，不是因為暖氣太熱的緣故，而是這些衣物已經整件是冰的了，連牛仔褲都凍成僵直。

　　積雪盈尺的時候，在紐約市行走，就像穿梭在白色戰壕中，你必須小心步履，尋隙前進。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陷足於雪堆之中，或者被迫表演了一段不成功的花式溜冰。此外，你還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避免成為街頭雪仗的無辜受害者。你也可以隨手做個雪球，對朋友的攻擊予以反擊，或是，嘿嘿！先偷襲。子彈不虞匱乏。

　　有人怕鳥兒在雪中找不著食物，在馬路邊為牠們擺了流水席，鴿子、麻雀，還有不知名的鳥兒，同聚共餐。華盛頓廣場的松鼠，此刻則是會雪上飛的輕功高手，蹦蹦跳跳地四處尋找食物，遇到布施的施主，牠們會站起合掌致謝。

　　不僅中央公園的湖面結冰，沒法悠閒愜意地划船，連哈德遜河的河面也結冰了，幾個碼頭因此封閉。河中甚至還漂著從上游流下的雪塊。坐渡輪上下班的室友興奮地說，好像在坐破冰船一樣。

　　剛下完雪的銀色世界絕對是一場視覺饗宴，樹上好像灑了可口的白色糖霜，遠觀大地，像鋪著蛋糕上的奶油，濃郁，但多了一分潔淨。色調單純，讓心有靜謐的感覺。近處的雪，看起來像卡布基諾上的奶泡，鬆鬆的，讓人忍不住想調皮地在上面留下腳印，或者往上一撲，猜想是不是趴在動畫中的龍貓也是如此感覺。

　　雪花飄落時雖輕若棉絮，薄雪層層積累卻能讓停在路邊的車動彈不得，還必須用剷子費一般力氣，才能將車子挖出。連灌木也會被雪壓折，更不用說一般花草了。

　　在這零下的天氣中，植物中的水分是不是也結冰了呢？會不會像電影中被急凍的人，一碰，就碎了。是我想太多了吧！我們根本完全不同。足以讓我寒到心碎的事，或許對植物是再自然不過。

　　現在看來，今年的土撥鼠日（Groundhog Day，2月2日），土撥鼠們應該是想盡快躲回窩裡，不想被硬抱著拍照上報！什麼時候，天氣回暖，不再寒風冷雪，好讓人輕鬆開心地走出門，不用再躲在緊閉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