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1日 星期二

物價凍漲太久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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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台灣每天都可以看到討論油價凍漲與否的新聞,南韓總統李明博也因為通膨,控管52種民生支出項目的價格。

  投資與社會科學常常沒法像自然科學在實驗室精確地重複實驗,但是可以透過歷史來推估與學習。

  名列「2007年50本暢銷商業管理書」,記載1978年到1992年間中國商業史的《中國‧崛起》(原名:激盪三十年),就記錄了1988年中國政府在物價長期凍漲後,想要讓物價一次漲足到位後所發生的混亂。


  哈佛大學心理系教授Daniel Gilbert所寫的好書《快樂為什麼不幸福》與另一本值得一看的好書《我該怎麼想未來﹖:奇異.P&G.美國運通使用的商業思考技術》都提醒到,人在思考時,傾向於過度簡化,用慣性思考,忽略背景環境的不同。

  所以我必須先借用中國總理溫家寶的一句名言「任何小事,乘以十三億,都會變成天大的事;任何大事,除以十三億,也會變得非常的渺小」,並且提醒,在共產主義的中國未開放經濟前,所有的東西都是國營事業所生產(對,所有的東西,包括針線、火柴),每一年的價格、生產數量、每個人能分配多少數量,都是政府規定的,也就是政府在一年前就定好了價格,除非政府調整,不然價格就是鐵板一塊。但是假如某人褲子破了,恰好今年分配的線又用完了,總不能等明年再補,於是漸漸有民間交易,各項物品也有了民間價與政府價兩種價格。

  1988年,197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弗利曼(Milton Friedman)訪問中國,受到了中央領導人的接見。弗利曼(Milton Friedman)是當時國際最知名的價格理論和貨幣理論大師,在會談中,一向堅持自由市場的他極力主張中央政府應該放開價格管制,他認為中國的改革到了「最後的時刻」,香港《信報》引用他的觀點說,「不應該把放開價格與通貨膨脹混為一體,如果放開價格,僅是部分商品會漲價,在最初幾天,人們可能會感到痛苦,但很快會發現價格並不一定會輪番上漲」。在四川考察時,弗利曼(Milton Friedman)對四川省長說,「如果你想把老鼠的尾巴砍斷的話,不要慢慢地一截截地砍,一下砍掉就行了,長痛不如短痛。」省長請教說:「教授先生,你知道我們中國的老鼠是不同的,牠們有很多不同的尾巴互相糾纏在一起,您先砍哪一根?」弗利曼(Milton Friedman)聳聳肩,沒有回答。事後,一位經濟學家發表文章說,「我是有答案的,但我當時沒有說,我的答案是,把所有尾巴都一同砍掉。」2001年4月,這位經濟學家在中山大學演講時承認,「弗利曼(Milton Friedman)一向主張放開價格管制,1988年我們向中國的領導人推薦這一點,結果一團糟。」

  跟弗利曼(Milton Friedman)等人一樣,想把「中國老鼠」的尾巴一次性砍掉的,還有當時中央的一些高層領導。他們顯然意識到,當前物價的不正常波動是計畫體制和價格雙軌制所造成的,要擺脫體制怪獸的纏繞,就要用非常的霹靂手段,讓物價迅速地進入到市場調節的軌道之中。價格大師弗利曼(Milton Friedman)的建議給了中央領導層理論上的依據,而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對基層企業職工進行的一次抽樣調查則讓中央倍感信心,那次調查的結果表明,75.3%的人贊成「只要改革能改好,我們生活水平暫時低一點也行」。於是,中央決定放開管制,取消物價雙軌制,進行「物價闖關」。

  闖關行動是3月份從最大的工業城市上海開始的,當月,上海調整280個種類商品的零售價,這些商品大都屬於小商品或日常生活必需品,漲價幅度在20%~30%之間。4月,國務院推出主要副食品零售價格變動給職工適當補貼的方案。5月19日,新華社發表通電,「中國的物價改革是一個大膽行動,要冒一定的風險,但是中央有信心把這件事辦好……」

  這一調價政策的出台,迅速波及全國。從5月開始,全國中心城市的豬肉和其他肉食價格以70%左右的幅度上漲,其他小商品迅速跟進。出乎弗利曼(Milton Friedman)和鄧小平預料的是,「物價闖關」很快就呈現全面失控的可怕趨勢,各地物價如脫韁的野馬,撒蹄亂竄。當時,全國居民的存款為3000億元(1992年為一兆元,2005年為14兆元),並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是由於公眾的看漲恐慌心理,卻造成全國性的搶購風,這似乎應了凱因斯的那句名言,「社會心理決定了人類永久的經濟問題」。根據當時的報紙報導,「人們像昏了頭一樣,見東西就買,既搶購保值商品,也搶購基本消費品,連滯銷的也不放過,電視機有影像的就抱,電風扇能轉就買,冰箱會冷就要。」不同尋常的是,民眾的搶購已經與實際的供求脫節,以電扇為例,當時全國有200多家電扇廠,年產量達3400萬台,成為世界最大的生產國,從兩年前開始,國內產銷就出現供大於求的狀況,電扇積壓非常嚴重,但是在搶購風中,國內倉庫理的所有電扇均被一搶而空。在貴州、雲南等偏僻省分,人們甚至為了搶購毛線而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物價上漲讓全國各個階層的人都大呼「吃不消」。一些大學的教師因為物價飛漲,無法維持生計,公開在校園裡擺攤賣起了餛飩、麵包、雞蛋和冰棒。新華社在當年發表的一篇通訊中,不尋常地引用一位「部長級幹部」的話說,他家的保姆不敢去買菜,一花就是十塊錢一張的大鈔,看著眼暈。

  搶購風誘發通貨膨脹的同時,還造成了生產物質的空前吃緊。5月份,上海市所有電廠存煤不足兩天,數十萬家企業奄奄一息,到任上海市長不久的朱鎔基不得不做出一個保證上海煤炭供應的決定。

  8月28日上海搶購狂潮進入最高潮,市政府不得不採取緊急措施,實行憑票供應食鹽和火柴,鋁鍋只能以舊換新或憑結婚證和戶口證申請購買。9月26日的美國《商業週刊》以《中國改革路上的彎路》為題報導說,「今天,中國的改革正在失控。為了應對危機,物價改革在上個月被凍結。突如其來的政策轉向給中外投資者帶來了一段前景不明的困惑期。中國目前正在進入緊急控制狀態,澳洲使館的一位經濟學家說:我們正在見證一場旨在恢復消費者信心的地毯式運動……」。(《中國‧崛起》,1988資本的甦醒)

  以現在控管物價的程度來看,倒是中國比較像是資本主義國家,南韓比較像是共產主義國家。南韓未來會不會出現中國1988年一堆人趁勢囤積,反倒造成物資更加短缺來獲取暴利的狀況,且待時間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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