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7日 星期四

故事對人類心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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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學家奧特利、瑪爾以及他們的同事研究發現,如果用社會能力與同理心作為指標,大量閱讀小說的人比起習慣閱讀非小說的人擁有較好的社會技能。

  他們也認為,這並不是因為社會能力比較好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小說的吸引。

  他們的第二個測試嘗試把個人特點納入考慮,例如性別、年齡和智商,心理學家仍然發現喜歡閱讀大量小說的人比喜歡閱讀非小說的人,在社會能力的測試表現較為出色。

  換句話說,如奧特利所說,社會能力的差異「可以從一個人平常讀什麼書獲得最好的解釋」。(《故事如何改變你的大腦?透過閱讀小說、觀看電影,大腦模擬未知情境的生存本能The Storytelling Animal: How Stories Make Us Human》頁104)

  這讓我想起《隨機騙局:潛藏在生活與市場中的機率陷阱(舊版中文書名為「隨機的致富陷阱:解開生活中的機率之謎」)》的作者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Nassim Nicholas Taleb)在「最後通牒遊戲Ultimatum Game」差點栽掉。

  剛好《蘋果橘子經濟學Freakonomics》的作者也在新書《蘋果橘子思考術Think Like a Freak: The Authors of Freakonomics Offer to Retrain Your Brain》提到:

  這並不是說,你自然就會想要運用「蘋果橘子思考術」,因為它可能會有一些潛在缺點。

  比方說,你可能發現自己來潮流離得非常遠,有時還可能說出令旁人坐立難安的話。

  也許,你碰到一對帶著3個小孩的認真、親切夫妻,然後脫口說出車上的兒童安全座椅,不但浪費時間又浪費錢──至少撞擊測試的數據是這麼說的。

  也或者,你和新女友的家人共進佳節晚餐時,你會在那邊胡說八道什麼,支持在地食材運動其實可能破壞環境等,然後發現對方的父親是死忠的在地食材運動支持者,桌上每樣東西都來自方圓50英里內──唉呀!。

  你將必須習慣人們叫你怪咖,或是準備好面對別人氣急敗壞,甚至起身離開的場面。

  關於這些,我們倆都有第一手經驗。(《蘋果橘子思考術Think Like a Freak: The Authors of Freakonomics Offer to Retrain Your Brain》頁28)

  突然發現我的右膝早已中箭多時,我也有這樣的第一手經驗。

  最近數十年以來,也就是電視興起這段期間,心理學已經正式針對故事對人類心理的影響進行研究。

  研究結果相當可靠一致:小說確實能形塑我們的心靈。

  故事不論是透過電影、書籍或者電動玩具來傳遞,都能引導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影響我們的道德邏輯,讓我們恐懼、充滿希望與焦慮,然後改變我們的行為,甚至是改變我們的人格。

  研究顯示故事不斷地用蠶食與揉捏的方式影響我們,不需要我們的確認或同意,就能形塑我們的心靈。

  我們陷入故事所施展的魔法愈深,影響就愈顯著。

  大部分的人都相信自己能分辨幻想與現實,我們把那些從虛擬故事中所搜集到的資訊,妥當地隔離在腦中所儲存的一般知識之外。

  但研究顯示事實並非都是如此,我們在同一個心靈櫃子中,將從虛構故事與現實兩個不同來源所蒐集而來的資訊混在一起。

  在實驗室場景之中,虛構故事可能會誤導受測者相信奇怪的事情,例如刷牙對人有害,或者是在參觀精神病院時會被「傳染」精神病,或是青黴素對人類來說是場災難。

  想一想:虛構故事或許已經竭盡所能地教會你世界上的各種事。

  如果沒有「CSI犯罪現場」或者「紐約重案組」此類電視節目,你如何真正了解警察工作的情況?

  如果沒有托爾斯泰杜斯妥也夫斯基,我怎麼會知道沙皇時代的俄羅斯是什麼樣子?

  不只如此,如果沒沉迷於奧布萊恩的「怒海爭鋒系列」,我怎麼會知道英國海軍在拿破崙時代的生活?其他的例子在此就不用多說了。

  透過故事所傳達的不只是靜態的資訊。

  托爾斯泰相信一名藝術家的工作就是用自己的理念與情感來「感染」觀眾,「感染力愈強,愈是藝術中的藝術」。

  托爾斯泰是對的,虛構故事中的情感與理念極具有傳染力,世人往往高估自己對故事的免疫力。

  以恐懼來說,驚悚故事會讓人的心裡留下傷痕。

  心理學家肯特(Joanne Cantor)女士於2009年所做的研究中顯示,大部分的人都因為看了驚悚小說而在心裡留有創傷。

  研究對象中有75%指出,看完恐怖片之後,會有極度焦慮、思緒不連貫、失眠等問題。約有四分之一的人指出這種揮之不去的感覺會持續6年以上。

  但肯特女士研究中最有趣的一點是:她一開始並未特別針對電影進行研究,起初是要研究人對於大眾媒介的恐懼,包括電視新聞、雜誌文章、政治演說等。

  但是對肯特91%的受測者來說,帶給他們最深的創傷記憶是驚悚片,而不是真實世界裡頭的夢魘,像是911恐怖攻擊或者盧安達種族屠殺這類的恐怖事件。

  小說中的情感極具傳染力,裡頭的觀點也是如此。

  如同心理學家瑪爾(Raymond Mar)所言:「研究者一再發現,讀者的態度愈來愈趨近小說敘事中所表達的觀點。」事實上,小說比非小說更能改變人的信念,而非小說的意圖是用論點與證據來說服他人。

  舉例來說,如果我們看的電視節目對性關係的描述偏頗了,那我們自己的性愛道德觀也會改變。我們對於婚前性行為會抱持更批判的態度,也會對其他人的性選擇指指點點。

  然而,如果電視節目描寫的是性關係正向的一面,那我們自己對性的態度也會朝向光譜較寬容的那一端。

  這些效果在我們看過一部黃金時段的電視影集之後,都會顯現出來。

  對性的態度如此,對暴力也是一樣。

  過去四十多年,有數百個研究是以媒體中的暴力對人類行為的影響為主題。

  這類研究充滿爭議,但似乎都證明看了許多虛構的暴力故事確實會帶來後遺症。

  受測者看完一段暴力的電視節目之後,不論是成人和小孩在實驗室裡的行為都變得較具攻擊性。

  長期的研究也指出,小時候讀愈多暴力小說,在現實世界愈有可能出現暴力行為。(反過來說也是對的:如果閱讀愈多以融入社會為主題的小說,在實驗室裡的表現就愈傾向與人合作。)

  虛構故事所形塑的不只是人對於性與暴力大致的態度。

  研究顯示人所閱讀的虛構故事,將形塑他們最深的道德信仰與價值觀。

  舉例來說,小說對於不同種族的刻畫,將影響我們如何看待外族。

  白人觀眾如果看的是黑人家庭正面積極的生活,如「天才老爹」,他們通常會對黑人更友善。

  反之,如果白人看過充滿暴力的「硬蕊饒舌」音樂錄影帶之後,通常會對黑人有負面看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為什麼會被說故事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有一個可能,借用毛姆的話來說,小說的作者將訊息的藥粉,加進說故事者的糖漿。大家大口喝下糖漿,根本不會注意到裡頭所摻雜的粉末(不論作者想傳達的訊息為何)。

  對此心理學家格林(Melanie Green)與布洛克(Timothy Brock)提出一個解釋。

  他們認為進入虛構世界,「大大改變資訊處理的方式」。

  格林與布洛克的研究顯示,讀者陷得愈深,故事對他們的影響就愈大。

  陷入小說愈深的讀者比起陷入不那麼深的讀者,信念往往會變得更為與「故事一致」。著迷的讀者比起沒那麼著迷的讀者顯然也比較看不出故事裡不正確、不適當的「錯誤」。

  我並不是指那些深深著迷的讀者在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後絲毫不以為意,而是這些讀者打從一開始就未察覺任何錯誤。

  ……我們閱讀非小說會帶著一顆防備的心。我們會充滿批判且保持存疑的態度。但是沉浸在故事裡,我們會卸下理性的盔甲,轉向感性,這似乎讓我們毫無招架之力。

  套用「象與騎象人」的比喻,我們的感性面是大象,當故事驅動(說服)大象,大象可以輕易地載著騎象人(理性)走。

  這也是「如何說服不想被說服的人?」提到的最重要一步。

  故事刻畫能力的範圍與強度上有很多需要挖掘之處,目前大部分研究的依據都僅是極少量的故事。人可能會因為一篇短文或一段電視節目,就對於性、種族、階級、性別、暴力、道德倫理或任何事情產生不同的看法。

  現在來推斷一下。人類不斷將自己沉浸在虛構的故事之中,而讓這些虛構故事形塑我們、改變我們。

  如果研究的結論正確,那虛構故勢將是刻畫個人與社會的主要力量之一。……但更引人注意的是故事無時無刻作用在我們身上,重新形塑我們的方式,這個影響雖然比較不明顯且立即可見,但它的力量就像流動的河水緩慢漸進地重新雕刻石頭一樣。(《故事如何改變你的大腦?透過閱讀小說、觀看電影,大腦模擬未知情境的生存本能The Storytelling Animal: How Stories Make Us Human》頁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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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意見:

遊戲者 提到...

謝謝分享。記得忘了在哪本書還是文章曾提到這麼一句:小心你看的東西,它會成為人的一部分。

這麼說來,人們在看任何東西之前,都要先自我審查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