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講三次就會變成真的？

　　看這篇網誌前，請先看「記憶是建構出來的」，做個有趣簡單的心理實驗。

　　德國納粹的宣傳部長戈培爾(Joseph Goebbels)曾說：「謊言講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If you tell a lie big enough and keep repeating it, people will eventually come to believe it.不知道原來是不是講德文？）。你覺得這句話誇張嗎？我覺得太誇張了，因為謊言講三遍，人們就會自己製造支持謊言的證據了。

　　1970年代中期，心理學家開始正視記憶的可塑性。

　　威靈頓維多利亞大學的金柏利‧瓦德（Kimberley Wade）與同仁最近做了一項研究顯示這種效果。瓦德請二十個人說服家人參加一項美其名是研究人為什麼會回憶兒時趣事的實驗。研究人員要求這些招募者暗中提供受試者的兒時照片，利用這些照片捏造出受試者小時候搭熱氣球的假照片。下圖就是其中一張原始照（左邊）與動過手腳（右邊）的照片。最後，研究人員再請招募者提供三張受試者真的參與不同兒時趣事的照片，例如生日派對、去海邊玩或參觀動物園等等。

　　受試者在兩週內接受三次訪問，每次訪問時，都會讓他們看三張真照片與一張假照片，並鼓勵他們盡量描述每張照片的經歷。在第一次訪問中，幾乎所有人都記得真實趣事的細節，但有三分之一的人也表示他們記得不存在的熱氣球之旅，有人甚至還詳細描述細節。研究人員要求受試者回家後多想想這些經驗。到最後第三次訪問時，有一半的受試者記得虛構的熱氣球之旅，很多人還可以描述細節。有一位受試者在第一次受訪時表示他從沒搭過熱氣球，最後反而為這個不存在的事件做出以下的描述：

　　我很確定那是發生在我國一的時候……基本上只要花十元左右就可以搭熱氣球，飛上二十米高……那應該是週六……我確定我媽一定在地上拍照。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是「三人成虎」，不是「四人成虎」或「五人成虎」了（好冷，寒流來了）。

　　瓦德的實驗只不過是諸多類似實驗中的一個，他們證明人的記憶是可以經由操弄而憶起不曾發生過的事。......這些實驗顯示，記憶的可塑性比我們想得還驚人。一旦有權威人士指出我們曾經經歷過某事，多數人都會覺得很難否認，開始以想像填補記憶的空缺。過了一段時間後，真假變得虛實難辨，我們也就開始相信謊言了。這種效果非常強大，有時甚至不需要動用權威來愚弄我們，我們就已經把自己騙得團團轉了。（《讓你瞬間看穿人心的怪咖心理學：史上最搞怪的心理學實驗報告Quirkology: How We Discover the Big Truths in Small Things》）

　　美國總統林肯(Abraham Lincoln)說過：「你可以一時欺騙所有的人，你可以永久欺騙一部份人，但是你不能永久欺騙所有的人。」（You can fool all the people some of the time, and some of the people all the time, but you cannot fool all the people all the time.），王鼎鈞會對這句話感到驚心動魄，不是沒有原因。（請參閱「用道德掩護不道德——重讀《黑暗聖經》」）

　　曾經流行過的假記憶有外星人綁架、亂倫、前世輪迴，台灣則有小時候講台語被罰錢。而這些，都是「權威人士」指出人們曾經經歷過某事。（請參閱「人的記憶有多不可靠」跟「高學歷、高社經地位、愛面子的人的致命傷——認知失調」）

　　如果你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或許你該慎重考慮一下。寫日記除了可以確保比較「真實」的記憶，還有心理健康上的好處。（請參考「你絕對想不到的寫日記的七大好處」）

　　假如你太忙或沒那個毅力記錄生活，那麼請記住一個原則，不要去回憶增加你負面情緒的記憶，一來這對你的生理跟心理健康都不好（請參閱「敵意——會不會罹患心臟病的重要指標」和「感覺憤怒就應該發洩出來嗎？」）。再者，如果這是個假記憶，豈不是本來無一物，自己惹塵埃。

　　至於快樂的回憶，就不必太在意它是真是假，難得糊塗。


相關文章：
　　服從權威(Obedience to Authority)——邪惡的平凡性(banality of evil)
　　為什麼不要跟人爭論政治、宗教議題？——我們先用情緒下決定，再用理性找理由
　　如何輕易地讓人道德沈淪？
　　電影「惡魔教室」(The Wave；Die Welle)
　　人的記憶有多不可靠
　　高學歷、高社經地位、愛面子的人的致命傷——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
　　感覺憤怒就應該發洩出來嗎？
　　敵意——會不會罹患心臟病的重要指標
　　為什麼出庭作證的證人不得聆聽其他證人的證詞？
　　眼見耳聽不為憑
　　你絕對想不到的寫日記的七大好處